最近，全國各地都籠罩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陰影之下，每日的新增人數都牽動著大家的心。新冠肺炎流傳的時期，同時也是甲、乙型流感高發季節。流感發熱一方面會加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新增疑似和隔離的壓力，另一方面其本身也會導致危重癥乃至死亡的發生。全球每年流感流行可導致65萬例死亡，相當于每48秒就有1人因流感離世。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近日報告，美國2019-2020年流感季已經導致1900萬人感染，至少1萬人死亡。而俄羅斯衛生部2月10日宣布，由于流感疫情傳播迅速，一些地區已經開始采取隔離措施。2月11日，《中華預防醫學雜志》在線發表公共衛生專家的論文《在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同時警惕季節性流感的疊加效應》。

 

在舉國上下萬眾一心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時，我們要以鄰為警、以史為鑒，絕不可對流感掉以輕心。

 

1889年俄國流感

 

1889年夏天，沙俄帝國貧窮的中亞城市布哈拉爆發嚴重的流感疫情。當時俄國剛建成長達900英里的跨里海鐵路。據記載，在布哈拉，流感的死亡率高達5%-8.75%。不過也有一些消息稱，這場流行病源自西伯利亞西部和哈薩克斯坦北部。

 

到10月份，瘟疫擴散至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然后進入波蘭，沿公路、鐵路和河流蔓延到芬蘭、匈牙利、德國與奧地利。在西歐，這場疫情被稱為“俄國流感”。但俄國官方認為，它是一種瘴氣，含瘟疫的微風從中國飄入，因為在1888年，中國黃河發洪水，多達200萬人畜被淹死，俄國人稱之為“中國傷風”。一個流行的來自法國的理論聲稱，“中國傷風”被生活在污穢和骯臟環境下的俄國農民轉化成了流感。

 

 

（俄國醫院被用作治療場所的臨時帳篷）

 

10月底，巴黎、倫敦和愛丁堡的很多市民受到流感病毒感染。接著，輪船把流感傳到美國東海岸。12月中旬，紐約和波士頓都報告了流感病例。1890年1月，流感穿過美國中西部進入加拿大。與此同時，流感通過地中海進入北非，通過大西洋和太平洋港口蔓延至南非、南美、日本、美國西海岸、中國、新加坡、印度、澳大利亞、新西蘭及印尼。在傳播過程中，碼頭工人通常是首批受害者。美國伊利諾伊州衛生局局長注意到，只用了三四個月時間，流感就已經覆蓋全球。不過，也有例外，直到1890年底，遙遠的克什米爾地區一直沒有受到波及。類似的是，流感在中非傳播速度比較緩慢。

 

隨著流感病毒傳播到全球各地，在很多國家，報紙的頭條新聞就是流感疫情。例如，美國肯塔基州梅斯維爾的《晚間公報》在1889年圣誕節后多天用頭版刊登流感新聞。一名波士頓記者寫道：“可以肯定，超過1/10的人被它影響到了。”很多報道稱，受流感影響最大的群體是15歲-40歲之間的人群，其次是老人。老人們也許從19世紀40年代的流行病中獲得了一些免疫能力。兒童和嬰兒由于基本上不參加社交活動，受到的沖擊最小。

 

在歐洲，1889年-1890年流感被認為是19世紀流行病中最大的“殺手”。這是由于歐洲已經鋪設了密集的鐵路網，1889年已經有超過12.5萬英里鐵路線連接歐洲各大城市。在英國，流感打斷了成人患傳染病死亡率下滑的趨勢，同之前十年的平均水平相比，1889年-1890年間，死于支氣管炎、肺結核、傷寒的倫敦市民明顯增多。在巴黎，平均每1000人中有2.5個死于流感;里斯本每1000人中有1.6人死于流感。流感還被認為是導致心理障礙的一個主要因素，例如蘇格蘭的皇家愛丁堡精神病院數據顯示，1890年入院的140名抑郁癥患者同時受到流感“毒素”折磨。一些史學家稱，流感是造成人們“暫時性精神錯亂”的一個因素，1890年的歐洲，自殺率和自殺未遂率大幅度上升。

 

在這場流感大流行中，由于工人們生病，生產、公共服務和運輸也被擾亂。在倫敦的圣巴塞洛繆醫院，1890年1月和2月，工作日門診平均每小時要治療25名流感病人。僅1890年1月，倫敦大都會警察隊伍中就有1660人死于流感。甚至連英國首相索爾茲伯里侯爵也臥病在床。在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三世艱難地從流感中恢復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死于這場大流感的名人包括英國詩人羅伯特·勃朗寧、阿爾弗雷德·丁尼生以及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子阿爾伯特·維克托王子。根據估計，全球總共約有100萬人死于這場流感。

 

 

（英國詩人羅伯特·勃朗寧）

 

1918年西班牙流感

 

提起流感，歷史總繞不過“西班牙流感”。當時一戰正在進行，很多國家即使出現了這種疾病也沒有公開，而西班牙最先公開了，就頂上了這個名字。以西班牙命名的1918年流感，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場浩劫，全世界患病人數在5億以上，死亡人數竟然達到了5000萬，嚴重程度創世界之最。

 

當時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即將結束之際，人類尚未從戰爭的浩劫中喘息過來，一場天災卻不期而至。1918年2月，流感首先出現在美國的堪薩斯州，隨著軍隊的步伐，迅速傳播到了底特律等三個城市。3月份，美國遠征軍前往歐洲的戰場前線，也將流感病毒帶了過去，于是，英國軍隊、法國軍隊……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上，流感病毒迅速擴散開去。

 

 

（面帶口罩的西雅圖警察）

 

從2月在美國第一次出現，在美國多個城市傳播，并隨著美國軍隊遠赴歐洲戰場，5月便傳遍了意大利、西班牙、德國等。隨后，隨著英國軍隊回國并遠征，很快又席卷了各大洲，亞洲達中國、菲律賓，大洋洲至新西蘭，次年1月，澳大利亞也未能幸免。不出一年時間，流感便席卷了全球。

 

這場全球性的流感所造成的災難是可怕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死于戰場的人才不過1000多萬人，然而臨近結束，這場流感卻死亡接近5000萬人，是戰爭陣亡總人數的將近5倍！尤其可怕的是，這場流感死亡者的年齡分布呈“W”型，最多的死者是70歲以上老年人，20-40歲的青壯年，以及5歲以下兒童，其中，又以青壯年所占死亡比率最多。一場死亡人數5000多萬的浩劫，帶走了無數青壯年的生命，這多么可怕！

 

 

（西班牙流感的死亡率曲線圖）

 

后記

 

早在公元前412年，“現代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就已經記述了類似流感的癥狀，近到1957年H2N2和1968年H3N2流感、1976年和1977年H1N1重現、2009年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或許大家看夠了之前的故事，盡管已經擁有了帕拉米韋（力緯）這樣的最新神經氨酸酶抑制劑，疫苗也早已進入了我們的生活，但這依舊沒有能夠讓流感像天花一樣被徹底消滅。流感疫情從來沒有遠去，只不過我們永遠對它不上心，畢竟全世界每年“僅有”5%-10%的成人和20%-30%的兒童會罹患流感，和所有都需要呼吸的人比起來，真的不算多。（本文所有配圖均來源于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