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國內首例醫院申請自辦藥品批發公司的舉動在浙江省首先上演，此舉引發了當地醫藥商業界的爭議，反對者認為這會更進一步鞏固醫院目前的壟斷地位，而辯護者則提出“并沒有任何的法律法規禁止醫院不能自己辦批發公司。”

如果我們單從《公司法》來看，確實沒有限制性規定禁止醫療機構投資設立藥品批發公司；但是查找有效的藥品流通領域的規范性文件—《藥品流通監督管理辦法》和《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再分析一下這些身兼診斷治療和銷售藥品雙重角色的浙江醫院，我們就發現個中情形值得玩味。在前者中有這樣明確的兩條規定：1.“從事藥品經營，必須按照《藥品管理法》的規定，取得《藥品經營企業許可證》和營業執照。否則，不得從事藥品經營業務”；2.“本辦法適用于所有從事藥品購銷的單位和個人”。

翻開后者及相關實施細則中，我們可以看到：“醫療機構執業，必須進行登記，領取《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 醫療機構依法從事診療活動受法律保護”，卻沒有看到關于醫院從事銷售藥品應具備《藥品經營企業許可證》，更沒有明確醫療機構零售藥品受法律保護的規定，也就是說醫院從事零售藥品的行為于法無據！當然至此有人會辯解到只要具備《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應該就可以零售藥品了，雖然這沒有明確的立法依據，卻已是多年的行規了。

此種辯論只能算是聊備一格，如果充分考慮到當前醫藥結合的體制背景下，如果法律沒有明確醫療機構可以零售藥品，那么從法律支持的角度而言，醫藥結合就缺乏其相應的法律依據。而且從現實意義上來講，恐怕這會背離政府關于醫藥分開的初衷，也不利于醫藥市場的公平競爭。具體說來這將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實現醫藥分開不單純是辦公場地、辦公人員和管理機制的分開。如果醫院參股設立醫藥批發公司，這表面上看來好像實現了醫藥分開，但作為股東的醫院在醫藥批發公司里將享有一定的權利，甚至有的醫藥批發公司完全會被醫院控股或控制，醫藥公司在具體經營過程中也就無法真正獨立，表面上看醫藥批發公司是具有獨立主體資格，但是其日常行為卻受醫院約束，成為受他人控制的機器人。

其二，利益的驅動必然使醫院和醫院參股的醫藥公司緊密聯系。作為商業公司必然會追求利潤最大化，只有這樣作為股東的醫院才能獲得分紅。在現在的醫藥市場上醫藥批發公司的穩定客戶中就有醫院，那么一旦醫院作為公司股東進行投資，那么醫藥批發公司當然就不會失去醫院這個大客戶，與此同時醫院又會極力“幫助”自己設立的公司。筆者認為與其這樣分開還不如不分開，因為這樣分開后所產生的成本應該要大于不分開的成本，例如公司的人員支出、辦公支出、采購支出等最終還是附加在藥價上，從而最終轉嫁給消費者，通過醫藥分開降低藥價的目的即會徹底落空。

其三，市場經濟應當是完全給每一個市場參與者公平的競爭機會，醫院利用自身的強勢地位設立醫藥批發公司，不但無法實現醫藥分家，而且對于其他的醫藥公司來說也是不公平的。設想一下，假如醫藥分開了，患者要到哪里買藥完全由消費者自己決定，但是在當下如果醫院設立醫藥公司，它必然會推薦甚至指定患者到自己的公司去，此種情形下，其他經營藥品的公司也就失去了競爭優勢。

我們期待著國家通過制度規范市場的同時，也希望每位市場參與者也能自我約束，只有這樣市場才會健康發展。

作者為北京英格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