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至柔 可以穿石——訪云南省玉溪市人民醫院院長陳晉
女性醫院管理者柔韌如水，遇到阻礙不會硬碰硬，會轉個彎，流向卻不會改變

文/代瑾

    玉溪市人民醫院，云南省唯一的一家地州級三級甲等醫院。令人頗感意外的是，這家惟一的地州級三甲醫院的當家人是個“女當家”，她就是陳晉。

醫生的工作很適合我
    1984年夏天，年輕、有股子闖勁的陳晉從昆明醫學院畢業，被分配到玉溪市人民醫院婦產科做一名普通的婦產科醫生。從小就想當醫生的陳晉在婦產科如魚得水，每天不管上下班，只要有病人就總能看見她的身影。
    勤奮，是當時婦產科上下對陳晉的評價，也正因為她的勤學好問，使得上至科主任，下到老醫生都對這個女弟子關愛有加，只要有學習、實踐的機會，他們都會帶上陳晉。在這種氛圍中，陳晉的診斷能力和技術水平在很短的時間里就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從她來醫院到她第一次獨立給病人做手術，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時間。
    做一個好的婦產科醫生一直是陳晉為自己設計的人生目標。在做醫生的時候，凡是經手的病人她都盡可能做到盡心盡力。陳晉曾經先后兩次負責同一位女患者，她以一個女醫生的周到細致讓這位女患者備受感動，臨出院的時候一定要按當地少數民族的習慣和陳晉結拜姊妹。直到現在，她每年都會給陳晉送來自己腌制的腌菜。在陳晉的家中還整齊地擺放著8個頗具云南民族特色的草墩，這是一位少數民族患者為了答謝她而親手編制的。類似這種和患者結成深厚情誼的例子在陳晉身上不勝枚舉。
    “患者用他們最樸實的情感來肯定我的工作，認可我的人品，這些都是不能用金錢去衡量的。在醫生這個崗位上，我真正體會到了人生的價值，這個職業很適合我。”解不開的醫生情節在陳晉的醫生生涯中隨處可見。

出乎意料當選院長
    2002年9月，云南省玉溪市市政府正式任命陳晉擔任玉溪市人民醫院院長，這份任命書把一心想做一名好醫生的陳晉推向了做專職管理者的人生軌道。
    “醫而優則仕”是許多醫生從專業技術人員走向管理工作的潛規則，陳晉也是如此。
    1993年，衛生部開始對全國的醫院進行達標評等，玉溪市人民醫院和全國所有的醫院一樣把達標創等作為當時醫院最重要的工作。陳晉在這次評等中所展現出來的業務技能、隨機應變、溝通協調等方面的能力引起了醫院領導的注意。就在1994年玉溪市人民醫院被評為三級甲等醫院的同一年，陳晉在沒有任何異議的情況下出任了婦產科副主任，成為醫院當時最年輕的科主任。
    然而，即便擔任了領導職務，陳晉對管理仍是一頭霧水，心存疑慮：“做一個婦產科醫生，我算得上得心應手，但對管理而言，我就是一個門外漢。”
    做任何事都有股子韌性的陳晉甘作小學生，她從管理的最基本理論學起，自費到國外學習先進醫院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幾年的學習不僅讓陳晉掌握了醫院管理方面的理論知識，更重要的是讓她開始熱愛管理這門學科。她還勇于把所學的管理知識在自己管理的領域里大膽地進行嘗試，其管理才能逐漸在醫院年輕一輩中嶄露頭角，她的職務也由科主任一路上升到院長助理、副院長。
    2002年，陳晉剛從外地考察學習回來，一場選拔新院長的競爭也悄然開場。
    玉溪市人民醫院是云南省唯一一家地州級三級甲等醫院，它就像市衛生系統的一面旗幟，誰來當院長關系著這面旗幟的方向，所以不論是市委組織部還是市委，都對新院長的人選十分慎重。當時，曾有人戲稱：“選個院長比選一個縣委書記還難！”
    “當時的競爭很激烈。”陳晉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我從來都沒想到最后我能當選，因為當時其他候選人在資歷上、學歷上都比我有優勢，所以當市政府宣布我來做這所醫院院長的時候，我真是太意外了。”
    也許是這份任命書來得真的太突然了，陳晉初任院長時總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雖然我對醫院的發展和管理也有過一些思考，但從沒有真正想過當了院長以后要怎么管理。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這種心態調整過來。因為已經習慣了由別人來做決定，我來執行，這可能也與女性自身的自立性不夠有關吧。”陳晉對自己初任院長的心態還記憶猶新。
    然而，憑借著女性的韌性，陳晉很快就適應了角色的轉換。在管理中她更多地以一種包容的心態來處理問題，她自稱自己更多的時候不像主導者，更像“潤滑劑”。
    在陳晉看來，每個人由于性格、工作方式的差異，對事物的看法也不盡相同，因此在工作中總會出現摩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多尊重他們，多包容他們。
    “我們醫院所有的副職都比我年長，我都很尊敬他們，大的問題都是集體討論、集體研究，我也充分聽取他們的意見。但是，我對任何事也有自己的主見，我絕不會人云亦云。”柔中帶剛、粗中有細是陳晉一貫的工作作風，“因此，在醫院的管理中，可能在重大決策的時候，我是主導者，但更多的時候我就是潤滑劑，將大家不同的意見進行磨合，消除彼此的矛盾和誤會，從而把大家緊緊地團結在一起。”

女院長的經營之道
    醫院的公益性和醫院的發展這種兩難選擇是擺在全國公立醫院院長面前的難題，陳晉也不例外。
    醫院尤其是公立醫院原本應該是體現社會主義公益性最好的場所，是連接政府和老百姓的橋梁和紐帶。然而，目前的市場環境令醫院舉步為艱，如果在醫院的公益性和醫院的生存之間找不到平衡點，要么會導致醫院的橋梁和紐帶作用沒有做好，要么會導致醫院的發展陷入困境。
    陳晉院長以降低醫療費用和加強成本核算作為平衡矛盾的支點。雖然玉溪市是全國知名的富裕城市，但玉溪市人民醫院的人均醫療費用在全云南省三甲醫院里是最低的，有的診療費用甚至低于其他地州級的三乙醫院。陳晉認為，只要在醫院能生存的情況下，應該把最大的實惠讓給老百姓，讓老百姓能看得起病，這才是公立醫院回報給社會最好的禮物，也是陳晉一直在做的事。
    玉溪市人民醫院2004年和2003年同期相比，僅降低醫療費用就讓利給老百姓1200多萬元，每一個住院病人的費用降低了500元。低廉的收費價格吸引了眾多老百姓蜂擁而至，連續兩年醫院的門診量都超過80萬元，出院病人在2.5萬之上。
    “大幅度地降低醫療費用并不是空穴來風，它是和醫院加強內部管理息息相關的，尤其是成本管理。費用降低，如果不加強成本管理，有效地降低成本，不把每一個病種的成本、檢查的成本以及管理的成本詳細地計算，讓管理者做到心中有數，從而為降低成本提供科學的依據，那醫院的生存還是會出現問題的。”在陳晉這位女院長看來，“在目前的大環境下，醫院不可能在創收上有多大的提高，有效的控制成本實際上也是增收的一個途徑。”
    要控制成本，提高醫院的經濟管理水平，對一個學醫的專家型院長來說，必須加強學習，找準工作切入點。陳晉院長的切入點就是推行全成本核算，通過完善現行財務制度，樹立全員全成本意識，變現行的院級控制為層層控制乃至全員控制，變事后控制為事前監控，變對總額的控制為結構控制，通過加強對各項指標的全面綜合分析評價，及時調整經營策略，為資源的優化調整、配置利用做出準確的判斷，實現最佳的醫療經營成果，增強自我發展、自我改造的能力。而要做到這些，就必須借助有效的現代化管理工具。
    2005年11月份，玉溪市人民醫院引進北京望海康信科技有限公司醫院成本核算經濟管理信息系統軟件，正式拉開了醫院全成本核算的序幕。經過不斷規范、完善、調整內部管理和核算，玉溪市人民醫院實現了全成本核算與會計核算保持一致，并提供了成本分析、成本管理、成本控制的資料、信息和指標，為醫院的經營提供了預測、決策的依據，使管理工作更加理性和量化，向科學化管理邁進了一步。
    加強醫院的成本核算不僅讓陳晉對醫院的家底了如指掌，而且指導她在深層次上研究和解決醫院的經營問題，從而適應宏觀經濟體制改革的發展和需要。這正是陳晉院長的經營之道。

立足長遠的人才觀
    人人都是人才，人人都能成才，最主要的是要給他一個舞臺，讓他能夠施展才華。這是陳晉的“人才觀”。
    陳晉把用好現有人才作為醫院的立足之本。陳晉在初做院長的時候，曾對整個醫院人員的學歷做過一次調查，全院職工本科以上學歷的只占26%左右，這樣的數據讓她十分驚訝。在了解了實際狀況以后，她通過各種渠道、各種方式鼓勵自學，搭建平臺，還邀請昆明醫學院來醫院舉辦在職學歷教育培訓，從2003年到現在，醫院的本科學歷比例提高了7%。
    作為支撐醫院發展的人才，他們的走與留往往關乎一個科室的興衰，怎么穩定這群醫院中的關鍵人才，一直是陳晉思考的問題。
    在2005年1月，陳晉召開了玉溪市人民醫院有史以來的首次人才大會，確定了2005年到2008年的人才發展規劃。對醫院的關鍵人才，首先是通過評選學科帶頭人的方式，醫院配備給相應的科研經費、項目經費，為他們搭建起拓展業務的平臺。另外一個就是提供學習的機會。“去年，我就送了5個學科骨干到俄羅斯做短期的學習和培訓，在云南所有的醫院里，我們醫院是送出去最多的。南開大學和澳大利亞弗萊士大學聯合舉辦的衛生管理研究生班，我把它辦到了我們醫院，一次選送了29個中層干部去學習。雖然目前的投入很大，但我相信現在的投入在三五年以后一定會有非常好的收獲。”陳晉院長的前瞻性眼光讓云南